图1

　　本篇将重点解析黄胄先生的几种动物画法和用笔的习性。先生的每一幅作品，都散发着浓郁的乡土生活气息，朴实无华;用他自己的话说：“我的绘画，都是从生活中来的，生活是源泉、就是根”。

　　话说，一次黄胄先生乘车外出，一只马蜂落在了他的袖口上，他竟然不让别人把马蜂赶走，笑着说这是难得的一次观察机会。在其病重住院期间，他躺在病床上，还观察研究着窗外枝头上的小鸟。

  图2

　　黄胄先生的速写，贯穿了他的一生;速写不仅是创作的素材，其自身也具有很高的独立艺术价值。大家都知道速写的一个重要特点，便是快;黄胄的作画，也是非常快的。我们从图2的人物和草丛以及群鸭，来感受他线条的速度和书法落款的率性;力度和速度这两者并驾齐驱，充分落实在宣纸上的瞬间技巧，这是造假者无法逾越的，这也是鉴赏黄胄先生书画的一大明显特征。

　图3

　　图3如果从简单用墨的技巧来说，很多画家临摹几遍也能达到如此之水平;但是这里杂树枝干的用笔力度和速度，却是很难驾驭的，这与黄胄先生长期坚持速写的原因。先生回忆中说：他一开始习画，就用毛笔来练习速写;只有这样与中国画的笔墨功夫，才能结合起来。他所创造的写意泼墨与工笔重彩相结合的独特画法，对中国画的发展起到了历史的推动作用和创造性的贡献，可以说开创了中国画坛的一代新风。

　　图4

　　先生曾说：“我没有受过专业美术训练，主要靠师承，但更主要的是靠来自生活细致入微的观察和体验”。图4我们能感受到这种线条的魅力和速度，这就是速写的功底。速写讲究线条，一笔下去，很难是准确的;在绘画中的每一笔，你所捕捉的对象，事实都是明确的，是有根据的;你都有追诉，追求自己看到的生活，物象的美;生活的美反映在你的脑子里，只是通过你的手刻画在纸上。
 

　图5 

　　图5为先生病重所画，型准趣味性非常到位，但鸡爪的用笔稍微减弱一些。先生即使在生病之中，每天至少画5-8张来常规练习。黄胄先生的动物、花鸟作品的艺术成就，也是相当高的。其实这一切与他的极高艺术天份有关，然而更与他超人勤奋密不可分的。据说先生的画稿是以麻袋来计算的，这在近现代画家中也是极少有的。

　　　　图6

　　

　　图7

　　黄胄先生吸收白石老人等前辈大师们的写意技巧，经过长期的毛笔锻炼写生;加之受德门采尔、珂勒惠支等西画影响，在事物的具体刻画速写上更加准确，也逐渐解决了笔墨的造型问题。先生将西方的素描与中国笔墨相结合，更加突出了所塑造对象的生动性和笔墨的流畅性。

　　　　图8

　　

　　图9

　　黄胄曾感叹：“在生活面前，我感到自己特别渺小，特别的笨拙，画得再好，也就是一点一滴，没什么可以夸耀的”。先生每一幅作品，都散发着浓郁的生活气息，朴实无华。用先生的原话：“我的绘画，都是从生活中来的，生活是源泉、是根。任何艺术家都要靠自己的努力，不能靠天才，努力不能在房子里努力， 离开生活就没有激情， 画也慢慢变颜色”。

　　　　图10

　　黄胄曾说过：“几十年来，我敢于不断进行创作，主要是根据生活起草图，去生活中练基本功，根据生活的感受来创作……”。黄胄的艺术题材得益于生活，而艺术表现得益于生活中他的速写。

　　　　图11

　　

　　图12

　　图11我们感受先生高超的用墨技巧。先用淡墨勾写骆驼的脖子和头部，在细笔勾画局部和框架结构，再用稍重一点淡墨抒写脖子的鬃毛，而后用深一点淡墨大笔块擦出骆驼的背部和尾巴，再用浓墨趁淡墨未干，补写突出重点，最后收笔用浓墨细笔画出骆驼的四肢和点睛出彩之处。通篇水墨淋漓，淡墨浓墨相映衬，将骆驼这种毛茸茸的可爱憨劲儿表达的完美无缺。

　　　　图13

　　

　　图14

　　从图14中我们感官是人物造型非常到位，尤其叉腰跨腿瞬间的动作，以及手拎着水桶这种微侧身的力量平衡感，都极其丰富。而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，和近处三只骆驼的用墨处理，都是非常高超的笔墨技巧。更有各个骆驼的重心把握和这种夸张瞬间的动态抒写，也是准确而生动。而近处几棵杂树丛的率性用笔，也是老道而狠辣。

　　

　　图15

　　

　　图16

　　图15的鲢鱼，这种动态是从下往上的游动，鱼的身体是弯曲的，鱼尾却是往上甩动的，将鱼的动态以及鱼眼的神韵捕捉出来，而鱼的胡须也是顺水而流动的。这样技法没有夯实的写生对照，速写是无法完成的。而图16更是淋漓尽致将鱼群拼命的劲儿，追着动态拿捏得入髓，尤其对这些鱼尾的处理。

　　

　　图17

　　图17画面留白的处理，在中国画是比较常见的;这种长天一色，水牛没落在水面的淡墨处理和远处薄云仙鹤以及少女的张望，整个画面非常和谐而极具美学空间。尤其该幅作品没有题款，而是盖了两枚印章;细看此幅作品，再也没有合适的位置来落款题字，此处也能彰显出黄胄先生他的美学观点和审美眼光，也具有极高艺术水平的。

　　

　　图18

　　图18作品如以平尺计算画的价格，那是相当不划算的，单是这么多的小鱼儿，就已耗费时光了，再细看几个乌鸦的动态和表现手法，也各有千秋;且不说牛的背部和头部眼神的处理，此幅作品至少按画面平尺的3倍来计算价格，是一件难得的精品之作。优点在于不仅仅是西画的层次和通透感，还有中国画的淡墨写意和工笔细致的刻化。

　　

　　图19

　　图19中三枚印章，绝非黄胄先生本人钤印，应该是他人代为之。左下角“摸索”印章是不应该出现的，完全破坏了画面的舒朗气息。而两枚名章位置也过于抢眼，应该在款识下，顺序盖之，则整幅画面气韵流动，没有堵塞和刺眼之感受。

　　图19中我们来感受他的线条魅力。线条，作为中国画最主要的表现工具，它类似建筑中的框架，支撑着整个大厦;线条的优劣，直接关系着一幅国画作品的审美感受和笔墨情趣。线，具有各种形态和复杂多变;由于线，给人感觉具有相对的不稳定性，常常受每个人的经验、审美方式等方面因素的影响，也就产生了给人不同情感性格的感受和审美价值的取向。而黄胄先生的线条贯穿着他的所有笔性，且一直不变的是中锋用笔。

　

　　　图20

　　朱屺瞻的老辣雄健“铁干银钩式”的线条，吴冠中的极富韵律美“线与点分离”的长线条，黄胄的速写力度近似“面条宽线条”，周韶华的“线与面、线与色”混融一体的效果线条;这些线条的创造，直接或间接丰富了中国画的表现力和抒情功能。

　　

　　图21

　　

　　图22

　　鉴定黄胄先生作品的无非有三个重点

　　第一是线条，黄胄的中锋用笔，偶尔右侧翻笔时侧锋带过，线条速度极快而准狠;包括书法落款。

　　第二是用墨的层次和浓淡，把握的非常到位，以及他对纸张的要求，也是非常熟悉，尤其多重淡墨的交叉和重复叠加。

　　第三是型准，无论大千动物或人物景观，这种瞬间神韵的把握和拿捏，也是超一流的到位。

　　最后画面整体的协调性是非常舒朗，该空白的，一定留白;该满的地方，书法题款钤印也要塞满;画面极具美学和中国画的气韵流畅。

　　

　　图23

　　

　　图24

　　图24给我们直观，就是霸气!它给我们的空间感和力量感，是非常超前的。这些源于黄胄先生对于生活写生的扑捉和事物瞬间的把握，都源于坚持长期速写的结果。而这些空间结构的搭配和画面整体的气息，则是先生美学思想和文化涵养的再现。画面这匹马的塑造，尤其线条力度的率性和和人物瞬间表现的型态，直接还原了事物发生那一秒的定格。

　　　　图25

　　黄胄先生不能称之为一代大师，其包前不孕后，但作为当前中国画坛能“以书入画”的，他是一个终结者;自此后至今，再无如此笔性大家再现。之所以我们在划分近现代绘画史的断代，就是以黄胄先生去世的1997年作为界线。

　　以目前的中国画教育方式，中国画的未来趋势，用吴冠中老先生的一句话来说：中国画未来的大师，要出;也是出自民间。(编辑：杨艳)